不知不觉盛夏已过,时至初秋。
因即将换季,满府的丫头媳妇们便挑了个日头好的天气,将主子的一应衣裳、被褥、床帐收拾出来浣洗晾晒,预备过几日天彻底凉了好更换。
身穿轻薄夏日绸衫纱裙的丫头们在云水居内外来来回回收拾,好在个个规矩严明,走动间脚步轻盈,做活也是轻快麻利,只瞧得三五成群的纤细人影儿在廊下进进出出,却并不吵闹。
宁金金穿着一身浅湖蓝色的织锦薄长袄,没有半点绣活儿点缀,整块料子上全是一点点织出的柔和水纹,下头系着条雪白的软烟罗纱的裙子,被长袄压住了大半,就像是把海边柔和的波浪披在了身上一般,清隽灵动。
发丝全部挽起,云鬓松散,刘海也留长梳了上去,更显得一张小脸欺霜赛雪、我见犹怜。
宁金金微微蹙着纤浓合宜的眉毛,静静地歪在软榻上,一手持着一双尺长的素银箸,腕子上只拢了一对水头上品的白玉细镯,正懒懒地轻轻拨弄着珐琅小熏炉里雪白的烟灰。
云水居各个屋子门扇大开,散着秋老虎带来的暑气,略微干热的风从池子上吹过来,也带上了清清的荷叶香和淡淡的水汽,只叫人精神一震。
风微微撩起柔软下裙的一角,再加上宁金金此时此刻好似怅然若失又有些魂不守舍的情态,真真是眉锁清愁欲语还休。
桃儿刚把蒙了薄薄一层绒皮的秋天用的几对大迎枕拿出去晾着,一转身回来瞧见自家姑娘这幅姿态,虽说和往日相比差异甚大,但还是忍不住看愣了。
杏儿刚同管家婆子们对了账,正说得口干舌燥,急急忙忙奔回来准备用些茶水,一进门先瞧见看姑娘看得愣住的桃儿,又看见贴在纸上就能直接入画的宁金金,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自从姑娘成婚后,基本每天都是这般无精打采的,至于具体原因……
杏儿想到早晨进屋服侍打扫收拾时那架子床上的狼藉,饶是她脸皮在这两个多月里已经练得够厚了,还是忍不住热气上涌。
杏儿知道症结在哪儿,但却张不开嘴去劝,更何况这夫妻之事连长辈都要避忌的,她也不知道如何下口。
桃儿是沉迷于自家姑娘的美貌,一时没反应过来,好容易反应过来了,看着杏儿满头满脸都是汗,赶紧去帮忙倒茶拧冰帕子去了。
宁金金放下手里沉甸甸的素银箸,迎着微风轻轻叹了口气。
这都是什么事儿啊?!
这两个多月的新婚生活过得真是别开生面——别的姑娘刚刚嫁人,头几个月正是忙碌烦难的时候。
乍乍离开娘家,来在完全不熟悉的婆家,上要对婆母立规矩服侍,中要笼络好丈夫,下要弹压陌生的管家婆子和丈夫院儿里的人……忙得团团乱转。
哪里像她,家里家外全无麻烦,虽说嫁人,但不管是宣国公府还是郡主府都是用老了的人,让新嫁娘无比头疼的管家婆子们几乎都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。
她本就执掌两府的内宅,根本没有诸如被下脸子、不服管教的烦恼。
再说婆婆,她的婆婆也是姑姑,每日请安见面都恨不能问上几句她受没受委屈,别说站规矩服侍了,宁金金就是略略多站一会儿,宁氏也心肝肉儿似的舍不得。
那么,导致她郁郁不乐的元凶,就只有男人一个了。
一想到这里宁金金就满脸黑线,常年守身如玉的大龄童.男真是伤不起,除了洞房花烛那晚情况有些窘迫之外,杜闻远在之后的日子里可以说是举一反三、进步飞速。
自从成亲以来,除了她的小日子,几乎就没空过一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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